日军飞机坠落昌邑 民兵村民活捉飞行员

　　飞行员山田井马系冈村宁次远房侄子,我方用其换回40余名抗日干部战士

 

　　1944年1月,日军陆军航空兵驻山东飞行联队中尉飞行员、侵华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冈村宁次的远房侄子山田井马,驾驶飞机由济南飞往青岛途中,因机械故障坠落在现在的昌邑市龙池镇东利渔村西北被活捉。尔后,我军用这名“特殊”战俘与日军进行了中国抗战史上少有的战俘“交换”,换回了我军40余名抗日干部和战士。

 

　　坠机现场　71年前的空旷地成了红瓦房

 

　　8月31日,阳光很好,记者穿过昌邑市龙池镇东利渔村片片盐田,来到村子西北的虞河边。村支书朱言波指着虞河西岸一排红瓦房说,那就是当年日军飞机坠落的核心地带。如果不是有人指点,谁也不会想到那里曾是冈村宁次远房侄子山田井马被活捉的地方。

 

　　“虞河是上世纪50年代才有的,抗战时,这里一马平川。”朱言波说,他小时候常听村里的老人讲当年活捉山田井马的事情,自己觉得村里的父老活捉日军飞行员挺荣耀,也常常在挖菜之余躺在河边想故事。而他的父亲、86岁的朱怀庆是村里尚健在的唯一亲历者。

 

　　时间回到1944年1月7日,刚过小寒,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早上8时许,15岁的朱怀庆正要找小伙伴玩,忽然听到大人们说,有一架日本的飞机在空中挣扎进行了一番“特技表演”后,一头扎在了村子西北部。飞机坠落后,跳出来一名日军飞行员,河边的一名渔民发现后,跑回村里汇报。“鬼子的飞机从天上掉下来了!”听到消息,当时的村长王永松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他立马找来民兵连长徐广进和民兵徐广庆,商量组织人员前往活捉日军飞行员,村民们也拿着铁锨、棍棒蜂拥而去。

 

　　朱怀庆跟随大人往村子西北跑,全然忘记了日军飞机轰炸时的惊悚,那时在他心里,只有一股孩子的好奇与兴奋。

 

　　村中暂押　民兵送火烧给他　他却用棍子偷袭

 

　　就在大人们忙着活捉日军飞行员时,朱怀庆等孩子则渐渐靠近飞机,东摸摸西蹭蹭。“平时来轰炸时,远远地望着这些‘飞贼’,感觉不大,没想到落到地上竟那么大。”朱怀庆说,多亏当时没有日军的其他飞机来,不然就在那一马平川的地方,不知多少老百姓要遭殃。

 

　　朱怀庆说,日军飞行员被捉时反抗意识特别强烈,而且特别凶狠。民兵拿火烧给他吃,他左手接火烧,右手却抡起一根棍子狠狠砸过来,多亏这名民兵反应够快躲了过去。他当时就站在边上,吓了一大跳。

 

　　村民当时并不知道这名日军飞行员的身份,只知道他驾机由济南去青岛,途中发生机械故障而坠落。日军飞行员被押送到渤海军区第五军分区司令部后,其身份被揭开,他是侵华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冈村宁次的远房侄子山田井马,日军第一师团108联队中尉飞行员。

 

　　东利渔村民兵、村民因徒手活捉日军飞行员,受到党政军领导机关的高度赞扬。

 

　　日军搜救　派军机搜寻无果　撒传单请求放人

 

　　日军的据点就在现在的昌邑市龙池镇沙岭子村、徐家庄一带,山田井马坠机的消息很快传到那里,因为山田井马的身份较特殊,侵华日军山东当局非常关注。日军驻山东济南第59师团长细川中康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把山田井马弄回来,于是派出大批兵力四处搜索。

 

　　1月8日,日本空军3架军用飞机飞到了东利渔村上空,村民们很害怕,担心日军进行报复,但飞机在上空低飞盘旋未发现目标后就离开了。

 

　　1月10日,日军派出4架轰炸机,外加地面部队800多人,从位于龙池镇的据点及潍县等地出发,赶赴昌邑北部地区进行大规模搜查,一度追击到了弥河边,据说还在那里与我抗日队伍交火,但一无所获。

 

　　日军多次搜救无果,无奈之下,便派出飞机多次投撒传单,宣称只要释放被俘的飞行员,他们愿以大批武器进行交换,也可以另提条件。

 

　　活捉鬼子　民兵和村民齐上阵将其制服

 

　　日军飞行员见到有人来,随即爬上飞机用机枪扫射,但子弹只能打在飞机周围的荒地里。射击无果,日军飞行员惊慌跳出飞机。因为日军飞行员的脸捂得很严实,朱怀庆远远地没看清他的模样。

 

　　爬出飞机后,日军飞行员见来的都是农民,态度非常傲慢,嘴里说着半生中国话,让徐广进将他送回日军据点,“大日本皇军会有大大奖赏”。徐广进见他如此狂妄,便在地上写下“中国八路军”。写字时发现对方没带武器,徐广进便准备扑上前将其活捉。对方见势不妙,拿起一根铁管向北逃窜。徐广进和徐广庆两人骑马追赶,对方却越跑越快。情急之中,徐广进将土造手榴弹砸向了对方腿部,但没爆炸。原来徐广进为了活捉对方,并没有拉弦。没想到对方捡起土手榴弹,爬起来又跑了。跑了一段距离后,日军飞行员猛然躲了起来,只听“砰”的一声,一颗航空机枪子弹弹头射了出去,原来他在自造“枪支”射击,但没射到别人,把自己的左手炸伤了。徐广进和徐广庆见状,只得放慢追赶脚步包抄过去。

 

　　此时,村支书孙法章带领民兵赶来,徐广进让他们兵分两路包围,自己则赶往八路军渤海军区第五军分区司令部报告情况。在众人追捕下,日军飞行员最后累瘫在地上。孙法章立即指挥民兵从四面围了过去,一个身高马大的民兵出其不意从背后将他抱住,其他人一拥而上夺下铁管,将其摁在地上。

 

　　关押期间　山田曾两次逃跑　但均被民兵抓回

 

　　为了躲避日军的搜索,看守山田井马的部队不得不经常转移,每当夜里通过日军的封锁沟时,山田井马总是拼命挣扎,试图弄出声响引起日军注意,直至转移到解放区中心地带,他才有所收敛。

 

　　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山田井马把草房顶开了个“天窗”,逃跑了。由于天黑路滑,他没跑多远就迷路了,只得溜进一户人家打探道路。一位老太太给他开了门,虽然山田井马声称是生意人,但他那半生不熟夹杂日语的中国话很快露了马脚,老太太悄悄让小孙女叫来了民兵,稍作询问就把他捆绑起来,按原路押回。山田井马被重新押送到渤海军区后,认定自己必死无疑,极度恐慌,但八路军依旧优待他。敌工干部再次严正告诫他不要有逃跑的打算,山田井马表面上答应了,但过了一段时间又实施了第二次逃跑,不过结果还是一样,被民兵抓住押送回来。

 

　　放弃逃跑　被优待俘虏政策感化

 

　　昌邑之窗网站站长李发宁一直在做有关抗战的文史研究,据他介绍,相关资料显示,在关押期间,渤海军区“日人反战同盟支部”的领导和一些被俘的日军反战人士对山田井马进行了现身说法。由于山田井马年轻,又是个“学生官”,思想转变很快,并与八路军官兵的关系日益密切。

 

　　一天中午,山田井马在渤海军区食堂看到干部战士正在吃高粱窝头,就要了一个,一口咬下去,难以下咽,而他作为俘虏,却有馒头、米饭和一菜一汤。深深感到了八路军优待俘虏与日军虐待战俘的做法有着天壤之别,山田井马逐渐消除了恐惧心理,也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战俘交换　换回40余名抗日人士

 

　　针对日军的多次请求,渤海区党委、渤海军区领导研究并报上级批准,决定用山田井马换回被俘的清河行署公安局局长李震和临淄县县长李铁锋等十余人,如果日方同意,尽量扩大交换我方被俘人员的数量。于是,一场双方战俘交换谈判开始秘密进行。

 

　　2月24日,在东营市利津县二区黄河东岸的东张村外(今属垦利县),由八路军渤海军区和日军方面各派出代表按照协议交换了被俘人员,日军放了我方十余人,还赠送了一批武器弹药,我方则释放了山田井马。随后,日军又释放了第二批我方被俘人员30多人。据有关资料和报道,这是中国抗战史上唯一的一次战俘交换。

 

　　据资料记载,山田井马回去后不久被送回日本,并拒绝再与八路军和中国人民为敌,最终被派往东南亚战场,战死在马来西亚。

 

　　李震,1915年3月生于山东博兴。1932年参加革命工作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3年任中共博兴县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部长。1940年后,历任中共山东分局社会部训练班组织科副科长、清河区社会部部长兼公安局局长、中共渤海区党委常委兼军区保卫部部长、中共华东局社会部研究组组长。1949年后,历任华东铁路局党委常委兼华东铁路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员,山东省交通工作部副部长兼济南铁路局党委第一书记,铁道部政治部副主任等职。1978年后历任铁道部副部长兼沈阳铁路局党委书记,东北铁路办事处主任、党组书记。1982年离休。2010年5月3日在北京因病逝世,享年95岁。

 

　　1943年夏天,李震在博兴县王文洼被捕,1944年交换出狱后,仍任清河行署公安局局长。

 

　　李铁锋,交换出狱时任淄博市临淄县县长。1949年春渡江南下后,任中共温州地委副书记,浙江省人大常委会副秘书长等职。1982年10月,李铁锋调任浙江省人大常务委员会副秘书长。1984年1月25日,在省委干部学习班学习期间去世,终年67岁。

 

　　1944年李铁锋被营救回来后,山东省政府(中共)曾对他们在狱中坚贞不屈的事迹进行了通报嘉奖,嘉奖令全文登在渤海机关报《渤海日报》上。（潍坊晚报）